oit同學網

陳淑樺是位消失已久的歌手,二十年前她所唱的歌曲,得到過很多歌迷聽眾的喜愛,當年我離家時,身邊帶的唯一錄音卡帶就是這首專輯,後來不小心遺失了,於是漸漸忘了這首歌,甚至忘了歌名,幾年前靠著幾句隱約記得的歌詞,問了一位熱心好友後才又探尋到. 

這首歌之所以讓我懷念,是因為同坐一車的一位老婦人,我當時因順路送她回家,在大雨中一個山腳下小村口,來接她的是她過世先生的第四位太太,下車後兩人相互攙扶著,頻頻點頭向我招手致謝,我也立即搖下車窗招手回應,當時兩人手牽手溫馨的一幕,我至今一直沒有忘記,儘管雨水濺上臉頰,但我依舊清楚看見和感受到他們倆的好感情,回家路上,不知不覺,卡帶裡就一直重復聽著這首歌:   

~獨自走在午後的街, 不期然遇見你,  彼此不見已好多年, 是否一切如故
~啊～單身的女子, 同住一個擁擠的城市, 你是否像我, 不知將心事向誰傾吐
~所以我們, 喝杯咖啡, 暫時忘卻忙碌, 每天過得都很倉促,當然也有孤獨
~不談過去那段感情, 早都已經忘記, 埋怨自己不曾珍惜, 現在也來不及
~你原來和我一樣, 走著如此寂寞的路, 我也不清楚, 擁有的是否叫做幸福
~說盡許多心底感觸, 時光卻留不住, 非常感謝, 能夠與你, 共渡這個下午
~啊～單身的女子, 同住一個擁擠的城市
~你是否像我, 不知將心事向誰傾吐
~彼此道別, 相互珍重, 心情自己照顧, 小心別有, 心傷的感覺, 此刻秋意正濃

我工作的地方是個可以接納一夫多妻制度的國家,一個男人身邊有好幾位牽手,是件一點也不足為奇的事,但有個規則,很多人卻不知道,它其實是個標準的母系社會,什麼意思呢? 簡單說,就是女人當家的意思,一家之長就是老婆,而非老公,在這兒,真正養家活口和支配開銷的擔子很多都是由家長一個人扛.

不過,即使大部份婦女們過的日子都很清苦,但也會因為自己已身為人妻而歡喜和炫耀,這是種很難揣摩想像和理解的心裡,但事實上,我所見到的這類婦女大都過得很互重和知足,那怕自己的男人擁有再多的二三四奶,她們通常也會因為已有了名份而默默接受,如果感情合得來的話,有的還會以姊妹相稱,共居一室,福禍共度,這種情況越是在教育落後的鄉下越普遍,與大都市相比,像似兩個世界.

那一天我送回家的這位老婆婆,擔任宿舍清潔工作,她去世的老公也曾是宿舍裡的幫傭,死後工作就由她賄賂了兩隻雞給人事經理後取而代之,但有些駝背的她,實在拆不下,也洗不動笨重的窗簾和被單,於是這項吃力的粗活便經常由我暗中自理,我記得從她到工日開始,一直到最後送她回家那一天,不到一年的時間,她把我私下給的小費全都存了起來,並送給了來接她回家的四妹妹的女兒當嫁妝,隔幾天,她沒有忘記給我送來帖子,我當然也沒有失禮,更沒嫌棄地走了兩小時泥濘山路,到達她那家徒四壁的房舍登門祝賀,並接受她那一字排開姐妹們的盛情歡迎和款待 .

如今,一段淡淡的煙雲往事,並未隨風而逝,反讓我記憶猶新,二十年過去了,我不時想念著再回去看看她們,但一直找不到可以刻意路過那深邃山谷的藉口,我有種莫名的盼望但卻預測無期,擦身而過了一次,我們會在哪個時空再相遇?心裡常問自己為了什麼呢? 實在也說不上來,或許是因為想再感受一次那幅迴繞在腦海裡,不曾遺忘過的柔柔山風和竹葉雨珠叮咚落地的撩人傍晚… 又或許是,想尋找那一對步陷泥沼山徑,搖晃欲跌的相扶身影,和那兩顆相敬相惜又滿足的心靈情愫吧! 再不然,就只剩一個很抽象的理由了…這首悲涼歌曲和這位遺失歌手帶給我的懷念和聯想吧 ?!  

然而! 寫這些字,心情卻是低沉的,難以忘懷這群無爭無邪的面容,想想自己都五十好幾了,沒剩多久的將來,還有什麼奢望可追?!轉眼即逝的此刻,還有什麼心緒好藏?!